2024年9月24日 - 信報
現年31歲的董宇輝原屬新東方學校英語教師，隨着中央政府「鐵拳」打擊教培行業，他自2021年起與公司一起轉型嘗試直播帶貨。不只口才流利、知識豐富，董宇輝還帶有戇直氣質，態度誠懇如鄰家男孩，儼然帶貨界一股清泉。難怪他一炮而紅，成為東方甄選帶貨一哥，亦躋身全國頂級帶貨紅人行列，擁有2600多萬粉絲，每場直播銷售額動輒達億元（人民幣．下同）以上。
人紅是非多，董宇輝與東方甄選因拆賬等問題鬧得不愉快，雙方今年7月25日正式宣布分手，董宇輝斥7659萬元購回「與輝同行」平台100%股權，脫離東方甄選自立門戶。這位紅人「單飛」後第一台重頭戲，正是為今年中秋節進行直播帶貨，事關每年中秋都是月餅、水果、茶葉、酒類等產品銷售高峰期。
豈料董宇輝「單飛」第一炮便出事，事緣他在直播中力推「澳門葡記流心奶黃月餅」，將之形容為「澳門老字號」，每盒原價188元，現在「小董哥」促銷特價僅108元。結果，憑着董宇輝人氣，「葡記月餅」隨即錄得多達2500萬元銷售額，相當於賣出超過23萬盒月餅。
然而，很多顧客們陸續發現，「葡記月餅」在澳門並無任何銷售點，其澳門商標註冊於2014年，生產廠房位於珠海，澳門網民對該品牌也聞所未聞。因此，大批「苦主」質疑董宇輝涉嫌「造假」和「誤導」，紛紛要求「回水」。
對於上述「月餅風波」情節，大家相信不會陌生。皆因在較早之前，另一帶貨紅人小楊哥聯同藝人曾志偉，攜手促銷號稱為「香港名牌」的「美誠月餅」，卻被揭發該品牌其實在廣州生產，劇情如出一轍。美誠月餅公司以及小楊哥所屬的「三隻羊公司」不但遭官媒點名批評，亦已分別被內地監管當局立案調查。
正牌減價不如以次充好
不少人疑惑，憑着董宇輝、小楊哥、曾志偉這些巨星級紅人號召力，倘若他們「正正經經」地促銷美心、奇華、鉅記之類「真．老字號」品牌月餅，一樣能夠賣個滿堂紅，何以偏偏鋌而走險？事實上，好似李佳琦、薇婭這些上一代的帶貨界一哥一姐，所奉行的正是「正牌大減價」模式，他們通常與歐萊雅、寶潔、蒙牛、三隻松鼠等大品牌集團合作，以平均約七折價格在直播間限時促銷，務求達致薄利多銷的三贏（品牌方、帶貨網紅、消費者）格局。
然而，隨着內地市場「消費降級」愈演愈烈，「正牌大減價」模式漸難行得通。在消費蕭條形勢下，「名牌正貨」就算七折減價，仍超出很多人預算範圍。以月餅市場為例，據上海報業集團轄下網媒「界面新聞」引述統計資料報道，今年全國月餅銷售額按年急瀉45%，尤其以每盒200元以上的高端月餅及月餅禮盒銷情最慘淡；相反在拼多多等電商平台上的「非名牌」廉價月餅銷情逆勢強勁，例如雄霸銷量榜前列的都是多款「1元月餅」。
值得留意，以往的「正牌大減價」模式建基於「薄利多銷」，但若未能「多銷」，便難取得「薄利」。況且直播帶貨的「行規」通常是「七二一分賬」，七成銷售額歸貨主（品牌方），兩成歸帶貨網紅，剩下一成就是平台（抖音、淘寶等）佣金。但如果每場直播銷售額不夠大，網紅收到的兩成款項在支付燈油火蠟、員工薪金後，實際「落袋」不多，隨時還要虧本。尤其小楊哥的三隻羊香港分公司剛於7月16日成立，董宇輝亦自7月25日起「單飛」，他們的新公司可能都很需要起始資金。
巨星紅人燃燒形象信譽
隨着「正牌大減價」愈來愈難行得通，更能賺取巨利的就是「以次充好」或「以假亂真」模式。就好似「美誠月餅」原本在拼多多售價為59元3盒，小楊哥直播時卻抬價到169元3盒，並錄得逾5000萬元銷售額。即使假設來貨成本價是59元3盒（實際很可能更低），這場直播帶貨的毛利率也達到65%，雙方分賬都可以很豐厚。相反，倘若促銷的是美心、奇華之類大品牌月餅，原價大約每盒200元，打七折降價到140元後，萬一銷情不旺，品牌和網紅雙方的毛利恐怕都很微薄。
當然，現今消費者也愈來愈精明，他們即使相信網紅和明星的光環，但在「中伏」一兩次後，不太可能繼續上當。因此，紅人和巨星們若靠「以次充好」或「以假亂真」賺取暴利，無異於在燃燒自己的形象和信譽。然而經濟前景不明朗，很多人可能日益浮躁和短視，更傾向「賺快錢」多於「細水長流」。在這種趨勢下，消費者更應格外留神，購物時須小心核實品牌細節，提防「馮京作馬涼」、「李鬼扮李逵」，否則很易淪為「苦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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