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4月11日 - 信報
男人的最大問題， 就是沒有做到老婆至上，他們不知道，如果孩子比老婆重要， 最後遭殃的還是他們自己。
黃輝的經歷，就是最好的見證。他與麗菲結婚二十多年，大女兒已經快二十歲；下面還有一個十五歲的小女兒，和一個十二歲的男孩。本來是一個幸福家庭，事業成功，兒女成群，偏偏是全家人都覺得父親過於兇惡，什麼事都看不順眼，一開口就罵個不停。大女兒的裙子太短，小女兒的頭髮太長，什麼事都可以罵一頓，結果是人人在黃輝面前都噤若寒蟬。
如此惹人怕的一個男人，有一天卻突然悲從中來，不能自已。他說：當時正是晚飯後，與家人同處一堂，卻只感到四周一點聲息也沒有，突然百感交集，感到十方孤獨，忍不住便發作起來。
「我們」獨欠爸爸
我問孩子們當時他們有什麼反應，他們沒有說話，卻用表情交流，只見三人互相瞪眼，徵求彼此意見；用口形、甚至用鼻子表達問話或作反應，那分明是三人長期用表情溝通所訓練出來的熟練結果。家中有三個青年人，一般都會充滿吵鬧聲，黃輝怎樣訓練出一個沒有噪音的家庭？原來那只是他在家的時候，他不在家時，母親與三個兒女就有說有笑。談起這件事時，麗菲總是用「我們」來形式自己與兒女的心態，可見母親與孩子是同一陣線，丈夫反而成了外人。都說黃輝是這家庭的霸主，其實他在家中一直都處於一對四的狀態，空有惡人之名，實在一點殺傷力都沒有。連麗菲也說，黃輝其實很愛家，也很愛孩子，就是說話太過苛刻，生人莫近。最近他們全家建立了一個WhatsApp通消息，就是沒有黃輝的一份。經過百般抗議，才讓他加入，這個一家之主實在做得窩囊。
這種母親與孩子聯盟而父親被獨立的家庭結構，其實十分常見。它的成因，往往都是基於夫妻之間存有不可解決的矛盾。表面看來好像是父親與子女的瓜葛，其實是夫妻的問題。原來黃輝喜歡罵家人，但是罵得最兇的是妻子；生起氣來，最惡毒的話都脫口而出，麗菲被罵得狗血淋漓，傷在心裏，口中即使不說什麼，孩子也看在眼中，久而久之，自然就護着母親，對抗父親。黃輝十分懷念孩子年幼時那種父慈子孝的親情，現在發覺自己一入屋便雞飛狗走，無法排解那種被兒女拒絕的難受，只是他唯一懂得應付的辦法就是罵人。他愈罵妻子，孩子就愈拒絕他；孩子愈拒絕他，他就愈罵人，這是一種惡性循環。
歸根究柢，關鍵就是丈夫不懂得珍惜妻子。
黃輝承認自己對孩子過於嚴厲，但是堅持妻子不會記恨，他仍爭辯說：「麗菲一下子就沒有事了。」連兒子都忍不住插口說：「怎會沒有事！」
黃輝並非不愛妻子，只是習慣出口傷人，以為老婆是要來罵的，結果只有自嘗惡果。長期對妻子奚落，現在他淚流滿面，麗菲卻完全沒有反應，完全不能安慰他。她說：「長期以來說什麼都會捱罵，我們都變得不敢發言，現在看到他那麼苦惱，也只有坐着不動。」
這種例子很多，我前一陣子也見過一對夫婦，丈夫在事業上跌入谷底，一回家便用藥物讓自己倒頭大睡，把自己睡死；妻子不但不拉他一把，還愛理不理，每個人都怪她冷漠。後來才知道，丈夫如果不睡覺，就拿她出氣，罵她是番薯、是白癡，結果她寧願他一睡不起，也不願對着清醒的他活受罪。我也聽到有些數落老婆過胖，或嫌老婆長得不夠好看的男人，無情的話像利劍一樣，刺傷的不但是枕邊人，還有那遍體鱗傷的婚姻。
怪不得吳敏倫教授在《我們是這樣相愛到老的》的著作中指岀：婚姻是需要經營的，而最好的經營招數之一，就是老婆至上。老婆是你的重要拍檔，她是否快樂，關係着你整個家庭的和諧，你傷了她的心，你們的孩子也不會放過你。
當然，造成母親與孩子結盟而父親被獨立的家庭現象有多種理由，罵老婆只是其中之一，也並非全部是男人的錯。有些妻子知道自己受了委屈，孩子就會為自己撐腰，也就樂得讓丈夫作醜人。妻子的忍讓，正正也維持了丈夫的無禮。只是一旦形成了這種家庭結構，對任何人都沒有好處。
「我們」變成夫妻
黃輝與麗菲明白了這個道理，終於彼此承諾，一同努力改變這種互動形式，重新學習怎樣彼此配合，把妻子口中的「我們」，變成代表夫妻，而不只是母子。像孔老夫子說的，夫妻應該是同一個陣容，孩子又是另一陣容，各就各位，而不是角色大混亂。
禮義廉恥，以禮為先。夫妻之間的無禮行為，往往會造成很大的禍害。很多所謂惡男人，如果說是性格問題，不如說他們無禮，不懂得愛護妻子。禮貌是要學習的，那是一種修養，一種對自己及對人的尊重，我在這裏集中討論一些男性的例子，但是這道理不但男人要遵守，女人也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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