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得當時在肚裏游泳 - 陳頌紅

2023年12月14日 - 信報

幼兒的「胎內記憶」，是驚慄片橋段，還是可靠事實？

在YouTube看過兩條視頻：一段是一位年輕媽媽問兩歲多的兒子，記不記得自己在她肚子裏面的事。兒子點頭。她問他，在肚裏會做些什麼，他回答「游泳」；另外又有一個媽媽問兩歲兒子在她肚子裏最常見到什麼，兒子先是「哈哈哈哈」，然後說：「爸爸。」媽媽再問「見到爸爸在幹麼」，他又「哈哈哈哈」地笑了很久，媽媽再追問下去，他才回答：「爸爸『啾啾』。」（台灣人用來指男性生殖器官）媽媽立刻笑着罵他：「胡說。」

兩條視頻都是短短的兩三分鐘，沒「前文後理」，拍片前媽媽有沒有引導孩子說些什麼，不得而知。如果單從視頻所見，這兩個兩歲多的男孩都「似乎」有胎內記憶。

許多研究證實，人的最早記憶，大約始於兩歲半。兩歲半之前的事，我們幾乎不可能記得──除非，當在我們正值兩歲半或之前。那是我們大腦皮層和海馬體中最初期的神經元未被取代之時，所以兩歲半幼兒是會記得以前發生的事。可是，這亦是人生中唯一一次記得嬰兒年代的畫面了。之後神經元的增加是透過創建新突觸取代舊連接，因此會破壞生命早期的記憶。兩條視頻的男孩都剛好是兩歲半，他們可能真的記得。

英國倫敦城市大學曾經做過一項研究，訪問及檢視六千六百多人的早期記憶。當中有二千四百多人「記得」兩歲前的日子，例如坐在嬰兒車裏的情景，當中有人「記得」一歲生日之前，甚至未出生前的事。當年負責該項研究的心理學家兼自傳體記憶專家Martin Conway認為，這些回憶不太可能是真實的。不過，我們總希望擁有一個完整的自傳體式過去，於是無意中會把某些想像、見過的事件，放入歲月空白處，以填補當中缺失，並誤以為那是自己的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