掩耳花女與掩嘴希拉莉展現的真象 - 占飛

2011年5月7日 - 信報

本以為在這個photoshop的世界，什麼相片都可以修葺得完美無瑕，攝影機不懂得說謊（The camera never lies）這句話早已不合時宜。但兩張最近令世人看到目不轉睛的新聞圖片，卻使我對攝影的傳真能力恢復信心。一張照片勝過千言萬語（A picture is worth a thousand words），這句老套話仍可以成立。

給「假裝遊戲」的當頭棒喝

第一張相是威廉與凱特在白金漢宮露台接受幾十萬群眾歡呼喝采，在凱特身旁的三歲花女不堪震耳欲聾的起哄聲和軍機花式表演發出的噪音，一臉不悅，雙手掩着耳朵挨在欄杆。威廉與凱特的婚禮本來就是一場斥巨資炮製、全世界全情投入的「假裝遊戲」（pretend play）：假裝我們生活在一個童話世界，假裝這個世界還有一塵不染的完美愛情，假裝查理斯與戴安娜的反浪漫、反愛情婚姻從未發生。但一個三歲大的細路女卻拒絕做the great pretender，反而用她的本能嘲諷成年人的自欺欺人。她一臉不耐煩地站在威廉與凱特的旁邊，彷彿要告訴他們：「回到童話裏去！」這是安徒生童話《皇帝的新衣》的現代版，發人深省。

目睹歷史卻好似做戲咁做

第二張相是美國總統奧巴馬與希拉莉等在白宮戰情室（situation room）觀看海豹特擊隊獵殺拉登的「直播」。這是歷史性的一刻，卻給人似曾相識、好似做戲的感覺。原因是類似的場面，已經一次又一次地出現在《燃眉追擊》、《白宮群英》、《24》、《叛諜同謀》等荷里活電影和美國電視劇。張愛玲說城市人總是「先看見海的圖畫，後看見海；先讀到愛情小說，後知道愛」，所以對於生活的體驗往往是「第二輪的，借助於人為的戲劇」。到今日，戲劇與生活的界線已經徹底模糊；而戲劇又總是瑣碎化和庸俗化了生活、現實，甚至歷史，令我們在目睹歷史性的一刻還以為自己在睇電視、電影或者真人騷。

照片中奧巴馬神色凝重但鎮靜，希拉莉掩着嘴巴定驚，坐在中間控制電腦的是穿着軍服、大概是指揮今次行動的軍隊高層。那是一個各司其職、符合男女的社會角色和形象的世界，一個美國政府以至社會的縮影。這批人就是制度、建制和現狀，就像中國古代「文官執筆安天下，武將上馬定乾坤」的世界。多麼整潔安穩的社會秩序，思之令人落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