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年01月08日 - 蘋果
每天上班,我把汽車駛進停車場,一個老職員總揮手說:「區醫生,早安。」
我回敬一句:「黃伯,你早。」
黃伯在停車場工作了十五年,負責收錢。每天十二小時,重複地打票,收錢,打票,收錢,會否很沉悶?
我語塞,黃伯續道:「當收銀員,接觸很多人,看到許多故事。」
十多年前,一個富有的中年人,經常駕着不同款式的名貴汽車上班,女伴每幾個月便換一個;農曆新年,必給黃伯一封大利是。金融風暴突襲,女伴跑了,汽車賣了,公司倒閉了。黃伯在街上看見這個中年人,落泊地站在一角,黃伯走上前,說了些鼓勵的話,又從口袋掏出現金,分一半給他。中年人淚流滿面。
「三年後,」黃伯對我說:「這個中年人找到一份不錯的工作,踏實了。他再沒有給我利是,但逢年初一,總打電話向我拜年。」
念醫學院時,一位教授曾說:「如果把病人當作病症,當你看到第一千個糖尿病症時,便會麻木。你必須認清,他們是一千個不同的人。」
黃伯讓我相信,只要細心地工作,沒有工作是沉悶的。
「常常使用這個停車場的客人,」黃伯道:「若曾交談,我都記得他們的姓名。他們多數叫我『阿黃』,客氣一點的叫『黃伯』,能說出我的全名的,百中無一。」
都市人太忙了。太忙,就不細心。
離開停車場,我的腦中忽然起了問號:「黃伯的全名是甚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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