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年7月19日星期六

蔡崇信「做香港人」帶來啟示 - 林護仁

2025年7月12日 - 信報

《福布斯》(Forbes)早前公布2025年香港富豪榜,長和創辦人李嘉誠蟬聯首富寶座不太令人意外。

較值得注意的是,排名第八位、坐擁108億美元(約840億港元)身家的阿里巴巴主席蔡崇信(Joseph Tsai)。首先,他是十大富豪當中唯一屬於「打工仔」出身;其次,蔡崇信生於台灣、在內地發達、活躍於美國,並擁有加拿大國籍,何解會被歸類為「香港富豪」?某程度上,若能解答蔡崇信為何選擇「做香港人」,便能看出本港的優勢及未來發展方向。

棄華爾街高薪押中阿里

現年61歲的蔡崇信背景顯赫,其祖父蔡六乘來自上海,1949年隨國民黨遷台,在台北擔任執業律師;父親蔡中曾1953年赴美國耶魯大學求學,獲法律博士學位,蔡崇信早於13歲便被安排赴美,先後在耶魯大學取得經濟學士和法律博士學位,他的妻子吳明華也出生於台灣望族,畢業自史丹福大學國際關係學系,並擁有哈佛大學MBA學位,她祖父吳三連為「台南幫」大老兼台南紡織創辦人,曾任台北市長。

1990年從耶魯法學院畢業後,蔡崇信進入華爾街工作,先後任職於律師行及私募基金,到1995年來港發展,獲瑞典Investor AB投資公司委任為副總裁及高級投資經理,負責亞太區業務。蔡崇信自始以香港作為其長居根據地,並取得永久居民身份。

及至1999年,馬雲在杭州創辦阿里巴巴,獲Investor AB斥60萬美元投資,換取6%股權。蔡崇信親自赴杭州「湖畔花園」(馬雲居所暨阿里創業基地)考察,深受以馬雲為首的創業團隊打動(包括在廁所中見到10支牙刷,知道團隊眾人經常通宵工作),最終決定放棄Investor AB職務及70萬美元年薪,加入阿里擔任CFO,只支取500元人民幣月薪。

The rest is history。蔡崇信成為阿里「十八羅漢」開國功臣之一,憑着其華爾街人脈,很快為阿里爭取到來自高盛的500萬美元投資,有助該電商平台在起步階段有足夠本錢「燒錢」以快速壯大。同時,蔡崇信為阿里建立國際級的管理架構及正規制度,奠定該公司後來發展為世界巨企的根基。

蔡崇信擔任阿里CFO直至2013年,後來轉任執行副主席,並成為兩位「永久合夥人」之一(另一人是馬雲),隨着阿里近年面臨諸多挑戰,多番進行改組,蔡崇信更自2023年起臨危受命擔任主席職務,尤其在馬雲「半隱退」之下,蔡崇信坐鎮阿里的重要性愈來愈大。據估算,蔡崇信目前持有阿里約1.4%股權,為僅次於馬雲的第二大個人股東。

「世界公民」擁5地背景

嚴格而言,蔡崇信在本港十大富豪當中,屬唯一的「打工仔」(並非企業創辦人或來自創辦人家族),但他早於1999年便加盟阿里,甘願放棄高薪厚職,某程度上反映其作為台灣「藍血」貴族子弟,擁有獨具慧眼的識人之明,懂得在關鍵時刻「瞓身」押注,精準捕捉百年不遇良機,賺取天文數字回報。

同時,如上文提到,蔡崇信作為真正的「世界公民」,至少擁有5個不同地方背景,包括台灣(出生地及家族所在)、內地(發達之地及業務所在)、美國(除了是成長求學,他近年在美國也十分活躍,包括購入了NBA勁旅紐約籃網隊,經常現身睇波)、加拿大(他擁有加國國籍)、香港(屬永久居民)。

在此情況下,蔡崇信為何偏偏被Forbes歸類為「香港富豪」?

據了解,世界級巨富通常擁有多地國籍或居留權,雖然未必如蔡崇信誇張,但手握兩三本護照實屬平常。對於這類「多國籍富豪」,Forbes的界定方法主要建基於「居住情況」(residence),即估算該富豪每年在哪裏居住日子最多。換言之,蔡崇信被定義為「香港富豪」,可能因為他儘管「飛來飛去」,卻以本港為根據地,在此城逗留的時間最長。

蔡崇信為何「獨愛香港」?據一般估計,背後起碼存在三大因素。首先關乎本港的「簡單低稅率」優勢,個人入息稅標準稅率僅16%,亦不設資本增值稅,同時資金自由流通。其次,本港作為航空樞紐,往返世界各地航線四通八達,蔡崇信不論「返台灣探親」、「赴內地公幹」、「去美國睇波」,皆十分便利。最後,香港是毗鄰內地市場的國際金融中心暨商業橋頭堡,蔡崇信身為阿里主席兼「大掌櫃」,在此坐鎮既能就近遙控內地業務,亦有助於安排阿里的資本運作,以至於部署海外國際業務。

「國際金融遺址」優勢多

總的而言,香港近年發展前景備受關注,甚至被部分人譏諷為「國際金融遺址」,但觀乎擁有「5地背景」的蔡崇信,以香港為根據地,便可見本港在這些「世界公民」眼中,仍擁有很多獨特優勢,我們實在不必妄自菲薄。

更進一步看,本港政商界須深入思考蔡崇信為何選擇「做香港人」,致力鞏固及發揚相關優勢,務求吸引及催生更多個「蔡崇信」,屆時自然毋須擔心看不見光明前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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