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年1月2日 - 信報
本田(Honda)和日產(Nissan)上月宣布展開合併磋商,加上正在考慮加入的三菱(Mitsubishi),合併後將成為全球第三大汽車廠商,僅次豐田(Toyota)和德國大眾汽車(Volkswagen,港稱福士),轟動一時,同時突顯當下汽車產業面臨的轉型危機。
作為全球汽車業龍頭的豐田,創立於1937年,一直深受歡迎。2023年4月1日,豐田章男毅然卸任社長一職,擢升「外姓人」佐藤恒治接掌龍頭棍,期望能在風高浪急的新形勢下成功轉型。豐田章男虛懷若谷,曾說:「豐田現時最大的危機,就是讓我繼續擔任社長。
日本發明家豐田佐吉(1867-1930)於1926年創辦「豐田自動織機製作所」,生產紡織機,後來與兒子豐田喜一郎聯合創辦豐田汽車,首任社長是「入贅女婿」豐田利三郎。二戰初期,豐田是日軍軍用卡車供應商,差點就被美軍摧毀,若非昭和天皇提早宣布無條件投降,已被美軍列入轟炸範圍的豐田市,恐怕連同車廠一起消失風雨中,歷史會徹底改寫。
豐田喜一郎的長子章一郎,於1982至1992年出任社長,退位後擔任會長至1999年;作為「富三代」的章一郎之子章男,1956年出生,擁有工商管理碩士學歷,畢業後非但沒有靠父幹,1984年加入公司後從未享有任何特權,甚至要按一般程序通過面試方獲聘用,奮鬥整整10年後才坐上社長之位。
「現地現物」管理策略
豐田章男熱愛汽車,本身是業餘賽車手,入職初期被分配到愛知縣豐田市的工廠,參與CROWN第八代的生產工作,之後負責過日本國內銷售等職責,亦創立了汽車綜合資訊網站GAZOO.com等;到2005年才成為集團副社長,4年後升為社長,當時已經53歲。
「無論是傳媒抑或公司內部,一直對我冷言冷語,當我接手時,人們最想我接過火棒後失敗收場,然後低着頭離開。」當年全球受金融海嘯衝擊,豐田二戰後首次錄得赤字,豐田章男承認甫上任便要面對前所未見的難關。於是,他嘗試由「生產角度」改為「用家角度」出發,回歸當年爺爺創立公司時的初心。
做領袖要站得高、望得遠,豐田章男勇於推行變革,如加強品質管理的「現地現物」,意為深入現場、調查實況,確認實物,同時加快決策、建立全新環球架構,甚至加大力度發展賽車運動等,給人耳目一新的形象。
他成功帶領集團克服千禧後的首個挑戰,轉眼在位14年,先後碰上日本大地震、新冠疫情、俄烏戰爭(退出俄羅斯市場)等危機,豐田仍能迎難而上;去年11月全球銷量較前年同期增1.7%,賣出超過92萬輛汽車,創歷年同期最高,相信會連續4年成為全球汽車業「世一」。
「上一輩經歷千辛萬苦,沒來得及收成已離開,我不希望他們的努力付諸流水,必須繼承他們的遺志。」欲戴王冠,必承其重,豐田章男深明背負家族生意的擔子,每步不容有失。畢竟是一步步捱出頭,他從沒「我爸是XX」的氣焰,上任後秉承兩大決策理念——「量產幸福」及「為了自己以外的人」。
愛車之人落場實戰
豐田章男是真正的愛車之人,不怕危險,曾化名「Morizo」參加24小時拉力賽,原因是他認為自己沒理科底,希望多與汽車工程師交流,賽車正好讓他學習技術,尋找問題,方便與工程師直接溝通,製造出更適合用家的汽車,把一件看似平凡的事情做到極致。
事實上,豐田公布新社長人選之前,內部收不到半點風聲。2022年12月泰國汽車拉力賽,章男親口問佐藤恒治:「你願意擔任社長嗎?」他解釋:「與其在社長辦公室討論,不如在我們經常見面的地方交談。」佐藤恒治1992年加入豐田,做底盤設計,後來負責產品研發,2017年擔任凌志開發負責人。
「今日我已是上一代人,為了集團未來,必須退下。」領袖要肯當仁不讓,更要知所進退,豐田章男不諱言:「佐藤恒治與我接任社長時都是53歲,他有經驗豐富的團隊,當年我沒有,希望他能實現我未完成的事業。」
豐田章男卸任,卻沒考慮交給長子大輔繼位,反而堅持選賢任能,無非希望集團更上一層樓。如今全球汽車業腹背受敵,有說電動車的未來,足以主宰車廠命運,惟豐田拒絕隨波逐流;遇上「反電一族」的美國總統特朗普,說不定會是最後勝利者。
最環保汽車
對於電動車的發展前景,豐田章男與特斯拉(Tesla)老闆馬斯克態度迥異,今年曾預言假如日本業界全面轉向電動車市場,將造成550萬人失業,更揚言:「電動車最多只會佔市場30%。」
S&P Global Mobility最新預測報告指出,全球汽車銷量將在今年達到8960萬輛,按年上升1.7%,其中電動車銷量可望增長30%,約1500萬輛,佔全球輕型汽車銷量16.7%,較今年市佔率多超過3%。豐田最近傳出有意在上海設廠,專注旗下高端品牌凌志生產電動車,預計於2027年投產,似乎對電動車投下信心一票。
然而,豐田章男心目中的電動車發展戰略藍圖,相對其他大品牌顯然比較保守,去年更狠批電動車「既非新能源,亦非最環保,不過是低端產品」;故分析認為新廠房只是「人有我有,免得蝕章」,實際上依然把重心放在混能車HybrId,並向其他新能源汽車進發,事實證明豐田依然是歐洲銷量第二大品牌。
混能車交貨期兩年
去年推出的混能新車Alphard旗艦MPV交貨期「可能長達2年」,遠超其他電動車。誠然,蘋果已終止研發電動車的「泰坦計劃(Project Titan);寶馬把2030年前「全面」轉售電動車的計劃改為50%;福特的Model e成績欠佳,電動車業務狂蝕超過40億美元,甚至關閉電動車生產線。
而且,非牟利組織美國能源效率經濟委員會(ACEEE)綠色汽車榜(Greener Cars)公布全球最環保汽車報告,豐田的PHEV插電式油電複合動力車款Prius Prime SE高踞榜首,力壓其餘4款純電動車,間接印證豐田章男的說法正確無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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