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年1月4日 - 信報
同樣弔詭的是，韓第似乎早在多年前已預見到現今企業和工作形態變化，例如他提出的「大象與跳蚤」意念，今天讀起來歷久彌新，對於AI時代的工作者依然充滿啟發意義。
韓第1932年生於愛爾蘭，2024年12月13日在英國倫敦逝世，享壽92歲。有別於絕大部分經管學者，韓第於五十年代從牛津大學畢業後，並未立即開展學術生涯，反而投身殼牌石油（Shell）擔任職業經理人十多年。
及至1966年，他赴麻省理工學院（MIT）深造，見識到美國對商業管理的研究深入而先進。後來韓第返回英國，參與創辦該國首家管理研究機構London Business School（倫敦商學院），並擔任該校的全職教授。
憑着其商界經驗、敏銳觸覺加上學術研究，韓第自七十年代起撰寫多部管理學書籍，畢生著作逾20本，當中不少除了是國際暢銷書，更被視為充滿哲理及前瞻眼光，為無數商界及學術界人士帶來重大啟發。
他的代表作包括The Future of Work（1984年）、The Age of Unreason（1989年）、Beyond Certainty（1995年）、The Elephant and the Flea（《大象與跳蚤》）（2001年）等。
這些著作讓韓第40多歲便享負盛名，難怪在不少人印象中，他似乎跟Schumpeter（1883年出生）、Drucker（1909年出生）等管理學大師屬於同輩。
接受現實認清自我適應改變
韓第尤其關注企業組織和工作形態的變化，在《大象與跳蚤》一書中，他已預告不久將來，每一個人都會面臨「脫離大機構（大象），成為獨立工作者（跳蚤）」。他的預言很快便應驗，尤其在2019年新冠疫情爆發後，freelancer、slasher等工作形態日益普及，「跳蚤」愈來愈多，雖然「大象」未致於絕種，卻也在逐漸減少及不斷「瘦身」。
今日重讀《大象與跳蚤》，很多觀念歷久彌新。該書分為十章、三大部分，第一至第三章敍述韓第遊走於「大象」和「跳蚤」之間的自身經驗；第四至第六章介紹「大象」本身出現變化的原因及時代背景。對讀者來說，最富啟發意義的應該是第七至第十章，韓第為所有打工仔適應未來「跳蚤」時代提出建議，可概括為以下6點：
一、接受現實。韓第強調，適應變化的第一步是接受現實。例如工作者必須看到，大機構提供的職位數量和質量（包括安穩性及發展前景）日漸下降屬大勢所趨，不管各人喜歡與否，都不能否定這個現實趨勢。
二、認清自我。看清楚外部環境之餘，同樣重要的是認清內部自我，包括自己的性格、條件、目標和追求，然後才可適當地選擇方向。舉例說，「大象」和「跳蚤」在現實中並不是非此即彼的兩極分化，中間存在很多層次灰度，例如除了大型機構還有中、小型機構，「跳蚤」工作也有相對固定的合約模式或者非常靈活的「按件計酬」模式。適合做「跳蚤」固然很好，但若性格真的不能適應，也可明智地選擇盡量接近「大象」的工作形態。
三、彈出彈入。韓第認為，「跳蚤」一大優勢在於其彈性，可以「跳來跳去」，不必劃地自限。憑自身經歷，他建議「跳蚤」不妨在條件適合時進入「大象」內部工作一陣子，有助取得相應的經驗、視角和人脈。同樣道理，即使決定循「大象」形態發展，也可間歇性出來「跳」一下，或能改變心態，長遠達致相輔相成。
四、穩定而增長的工作組合。對於選擇做「跳蚤」的工作者，韓第建議採用「組合式職業」（Portfolio Career）觀念，以一體化視角看待職業發展，時刻注意自己有哪些部分缺失、有哪些應該加強培養。
他指出，大機構工作者通常很重視career path，但跳出來當「跳蚤」後往往變得短視。韓第還建議「跳蚤」兼顧工作的均衡、穩定和發展前景，既應避免依賴單一僱主或單一類別工作，也要着眼於未來的增長空間。
五、聰明有彈性的生活組合。「大象」形態的工作者通常追求work-life balance，而「跳蚤」表面上享有更大自由度，惟其挑戰往往在於工作和生活的界線愈趨模糊，反而更難維持平衡。韓第建議，「跳蚤」應該把自己的生活劃分為「有薪工作」、「學習進修」、「家庭責任」、「社會責任」四部分，靈活地分配時間，儘管雨露均沾的難度很高，卻也要致力避免失衡偏廢。
六、擁抱不確定性。韓第認為，世界和商業社會的變化會愈來愈快，「大象」和「跳蚤」不會是終極的二元工作形態（筆者按：例如現今日益普遍的人工智能、機械人、自駕車，以及被這些科技搶走飯碗的工作者，皆難歸納為「大象」或「跳蚤」類別）。
因此，他強調所有工作者其中一項終極素養應該是適應力，永遠積極地擁抱變化，包括在有需要時迅速地學習新技能、轉換工作形態，才可確保長久的生存和發展空間。
總總括而言，在2025年的今時今日，《大象與跳蚤》這本著作似乎比以往任何時候更具現實意義。
大家不妨重溫韓第的智慧，兼具「大象」的穩健和「跳蚤」的靈活，未來不論選擇何種形態，都更有機會活得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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