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11月7日星期四

主題曲之詭 - 余家強

2024年10月31日 - 信報

早前筆者訪問汪明荃,阿姐坦承電視劇帶旺主題曲,主題曲帶旺其歌唱事業。反過來,如今港劇式微,可否由主題曲帶旺?歌手本身也難撈,何不透過唱主題曲深入民心?互惠互利,有這麼簡單嗎?

元祖級佳視武俠劇主題曲是這樣的,《射鵰英雄傳》(1976):「絕招~好武功……射鵰~彎鐵弓……好郭靖~俏黃蓉……」《神鵰俠侶》(1976):「神鵰~俠侶~千秋萬世相許……楊過~小龍女~情人到死誓相隨……」畫公仔畫出腸,把劇名、劇情、人物名字通通晒冷,不覺over不覺「娘」,街知巷聞,很推動收視。同年,許冠傑以巨星之尊惡搞玩成《打雀英雄傳》:「六嬸~三太公~大眾開枱嘞面似蓮蓉……」那時娛樂圈的生猛和胸襟,無限可能。

翡翠台起用小生花旦親力親為,佼佼者鄭少秋和汪明荃,論功力,未必及羅文、甄妮,但夫子自道,如泣如訴,例如《紫釵恨》對唱:「紫玉釵~寄情懷~郎情妾意兩無猜……」讓觀眾盡情投入氣氛,無可取替。

民智開啟,漸漸不喜歡太直白,微調成汪阿姐《萬水千山總是情》(1982同名劇集)那類,詞意較含蓄雋永,或像唱家班關正傑、關菊英的《倆忘煙水裡》高度詩化,依然呼應主題。

歌詞變化

及至流行樂壇勃興,歌星們太忙,且走年輕路線,懶得為劇集tailor -made,張冠李戴,1991年警匪劇《藍色風暴》主題曲你記得嗎?關淑怡《一切也願意》,關什麼事?的確不關事,恐怕乃唱片公司隨意派首hit歌,歌是hit歌,但產生不到助力,再沒聯乘效應。頂級歌星愈來愈少唱電視主題曲,可能避免感down grade吧,但別忘記,遲至2003年陳奕迅為《衝上雲霄》唱《歲月如歌》,仍帶來彼此雙贏。往後,電視台和唱片公司皆走下坡,不知誰幫誰了。

參考歷史,要復興主題曲不外兩招:歌詞應力求配合劇集,度身訂造;起用主角們演唱。道理顯淺,你以為電視台沒想過嗎?陳慧珊、胡杏兒、陳展鵬……每代冒起的生旦幾乎必嘗試啼聲,平心而論效果都不差,但大眾品味提升,要求高了,遂反應欠佳。電視台何嘗不知道要切合內容?年初《狀王之王》王浩信飾宋世傑唱道:「對我而言~推翻單案~就似係玩……」很難說它不對應角色,卻也難說是好歌,只使人尷尬。現播的《巾幗梟雄之懸崖》主題曲請古巨基出山,插曲由胡定欣+黎耀祥,有齊大歌星和生旦對唱兩大煞食元素,盡人事。

觀眾群老化,年輕偶像或真不宜了,《中年好聲音》便開發熟男熟女新人血路,免受外邊唱片公司牽着鼻子走,舊酒新瓶,舉例翻唱八十年代舊版主題曲套用在購入的內地版《射鵰英雄傳》。最近古淖文唱《企業強人》則屬全新創作:「人情和儲備~續好戲……」不可謂不貼近商戰劇情,震撼激昂,努力過。

但總未夠好聽,講到尾,整體音樂行業吸金力下降,台前幕後精英流失,加上平台轉變,守着公仔箱欣賞金曲的日子一去不返。相輔相成,談何容易?何其弔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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