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中自有黃金屋 - 占飛

2024年5月23日 - 信報

老一輩經常說：「着鞋唔着襪，老土兼核突。」偏偏，世界上不少偉人熱愛着鞋唔着襪；例如人稱「量化交易之父」的美國天才數學家西蒙斯（Jim Simons）。他旗下的基金於1988至2018年獲利超過1000億（美元．下同），平均年回報率達66%，跑贏股神畢非德。

與現代投資專家經常出口術不同，西蒙斯為人低調而自信，成名後極少受訪，卻曾對友人說過：「用數學就能打敗整條華爾街。」果然，他言出必行，贏到開巷，印證書中自有黃金屋。可惜的是，他今年5月10日離世，終年86歲，帶住「贏錢方程式」長埋墓地。

全名James Harris Simons，西蒙斯生於美國波士頓郊區劍橋市（Cambridge），與波士頓市區只一河之隔。那裏是哈佛大學和麻省理工學院所在地，故該市號稱「培養近800名諾貝爾獎得主」，擁有肥沃「人才土壤」。西蒙斯是家中獨子，父親是鞋廠經理，母親打理家庭，算不上贏在起跑線。

不過，西蒙斯自小沉迷刁鑽數學難題，3歲左右得知汽車會用光汽油後大表驚訝；因他一直認為汽車用掉半缸汽油，還用掉剩餘的一半；然後再用掉一半的一半，汽油總會「剩下一點點」。多年後，他才知道自己可能是「數學神童」，因這想法竟與芝諾悖論（Zeno's paradox）不謀而合（詳見另文）。

轉換跑道

西蒙斯長大後，毋須九牛二虎之力便考入麻省理工，畢業後轉往加州大學柏克萊分校攻讀數學博士，23歲畢業後，他與麻省理工的同學展開一次奇怪旅程，騎電單車由波士頓前往哥倫比亞波哥大。旅途上，他們主動向警員要求「入獄」，認為睡在監倉比汽車旅館安全，呼應「愈危險的地方愈安全」的民間智慧，亦反映其不按常理出牌的本色。

西蒙斯先後在麻省理工和哈佛教書，並替國家安全局做兼職，破解前蘇聯密碼，惟因公開反對越戰，慘遭炒魷魚。是金子總會發光，西蒙斯1968年獲聘為紐約州立大學石溪分校（Stony Brook University）數學系主任，以30歲之齡成為學校史上最年輕系主任，更率領該系斬獲全國最高榮譽的幾何學獎。

他在石溪分校，與著名華裔數學家陳省身合作，提出「Chern-Simons Theory」，可用於愛因斯坦廣義相對論提出的扭曲空間。西蒙斯本應能在學術界一帆風順，曾戲謔「預測彗星軌跡較股票價格容易得多」；後來他運用計算工具進行商品交易，賺了一筆，食過翻尋味，決定中年轉換跑道，投入金融界。

「市場是有規律的存在，我們有辦法找出來。」西蒙斯這樣說的時候，旁人還半信半疑，因為當時他根本不知道如何推算現金流、尋找新投資商品；甚至對利率預測一竅不通，卻雄心壯志地打算用數學顛覆華爾街，更揚言：「只要有足夠數據，我們必可作出預測。」

西蒙斯夥拍另一美國數學家伯利坎普（Elwyn Berlekamp）建構電腦模型，藉大數據挑選最佳交易，完全用電腦取代人腦，藉此排除情緒化因素。1978年，他成立小型投資公司Monemetrics，專家陣容全部是大學前同事，經歷了大起大落的4年後，易名為日後叱吒風雲的文藝復興科技公司（Renaissance Technologies）。

5大原則

西蒙斯的投資方法自成一派，文藝復興科技公司仍是全球最大量化交易對沖基金，管理700億資產；1988至2018年獲利超過1000億。他早已不接受新資金，自己的錢自己賺，清潔工人亦可分享利潤；他生前極少接受訪問，每被問到「煉金術」即守口如瓶，員工入職時需簽署嚴格保密協議。多年前，他自爆正研究太陽黑子會否影響投資市場，最終沒公開交代結論。

2010年，西蒙斯回到母校麻省理工演講，分享人生5大原則：「要創新；別隨波逐流；與最聰明的人為伍；別輕言放棄；盼望行運。」其身家達318億，全球富豪榜排名第49位，並對慈善工作不遺餘力；2011年捐款1.5億予石溪分校做醫學科研，去年捐出5億給該校，打破美國高等教育捐款紀錄。施比受更有福，鈔票帶不走，福報帶得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