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10月25日星期四

卑劣文人影響大 - 占飛

2012年10月25日 - 信報

「文學原教旨主義者」既然推崇文學,自然認為真正的文學家應該是具備超卓人生智慧的智者,偉大的作家就是思想家。可惜,用這個標準去量度真正的文學家,古往今來,恐怕偉大的文學家十隻手指已數完。小說家而又是思想家的少之又少,占飛孤陋寡聞,只數得出兩個:歌德及沙特(Sartre),連蘇福克里斯都不是。

整個西方文學的殿堂作品:荷馬史詩《伊利亞德》,是為文盲的平民而作的,並無深刻地刻畫個人性格,占飛也沒聽過有評論家說荷馬是思想家。再說,以諾貝爾文學獎為標準,兩名獲獎的華人作家:高行健及莫言,他們的作品不能說不是文學吧,但他們作品的「思想性」有什麼深奧的地方呢?

相反,道德品格卑劣的作家有時比「具備超卓人生智慧的智者」對後世影響更重大。薩德侯爵(Marquis de Sade)便是最佳例子。弗洛伊德借用他的著作創作「虐待狂」(Sadism)這個字,命名這類精神病。超現實主義者當他是超現實主義的先鋒。

一事無成

薩德侯爵寫的百分百是色情作品,而且是潮語所謂「重口味」的色情;但今時今日,他的《茱絲汀》(Justine)和《茱麗葉》(Juliette)已被西方肯定為「文學」,在不少大學的文學系教授。最有趣的是,薩德長篇累牘、繪聲繪影地描寫虐待女性的情節,偏偏一些女評論家如Angela Carter稱他為「道德的色情文學家」。婦解先鋒狄寶娃(Simone de Beauvoir)還在《我們應燒掉薩德嗎?》(Must we burn Sade?)一文中指出:薩德寫作技巧低劣,作品主題——把虐待女人肉體看作是絕對自由及對社會和政治偽善的批判——亦道德上錯誤,但薩德侯爵「以最極端的手法把他者的問題呈現出來」(the problem of the Other in its most extreme terms),所以不應查禁薩德的作品。

占飛認為:文學家毋須有智慧有思想,亦不必追求作品提升什麼靈魂的高度,只要能提出「有意義」的問題,刻畫出「真摯的」(authentic)人生體驗,已可。文學家應該學學中國最偉大的作家曹雪芹。在《紅樓夢》第一回,他自認「風塵碌碌,一事無成」,「忽念及當日所有之女子……其行止見識,皆出於我之上」,為免她們湮沒無聞,才寫下不朽巨著。老曹這「謙謙君子,卑以自牧也」(《周易》謙卦)的風度,時下的文學家可否學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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