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雞導演」、「妖邪肥姐」，合拍邪典電影寫下奮鬥史 - 蒲東

2012年4月14日 - 信報

邪典電影教父John Waters，出生在市井社區，是名同性戀者，受盡冷眼。

妖邪肥姐Divine，體重超過三百磅，更最愛男扮女裝，被貶作為「人妖」。

兩者總是被世人看貶，但他們沒有放棄自己，一直堅持做回真我，透過電影展露才華。John Waters出任導演，把所想所思化作邪典電影，而Divine則施展渾身解數，演繹片中的邪門怪雞行徑，最後兩人從被人指罵、排斥，到打入荷里活兼名成利就，活脫脫在電影史寫成一部「社會異類奮鬥史」。

數期前筆者曾在這個專欄中，蜻蜒點水式地寫過世界各地經典邪典電影（Cult Movie）。「邪典」電影一詞沿於七十年代，當時世界瀰漫着一股解放革命旋風，而風眼正正就是美國，電影作為文化重要一環，當然亦有不少顛覆傳統，令觀眾看得目瞪口呆的電影誕生。邪典電影正是當時其中一面極為矚目的解放革命旗幟。

邪典片午夜場起家

不少研究邪典電影專家也愛推舉《洛奇恐怖晚會》The Rocky Horror Picture Show，為邪典的第一部經典作品，專家們認為這套電影融合了科幻小說和恐怖電影，並同時加插了易裝癖、亂倫、同性戀等元素，極度顛覆社會道德。1975年，在電影的正規場上映時，其票房並沒有大收旺場，當然觀眾又怎能接受在他們眼中的離經叛道和低俗下流的電影！但一兩年後通過午夜場放映，卻吸納了一大班好此道的觀眾。專家們認為《洛奇恐怖晚會》除確立了邪典電影必備的內容元素外，亦同時確立了這種電影要重播才會受歡迎的楷模，因為對於當時美國的院線而言，這類片子重放的租用價格要比首輪放映便宜，這亦成為美國邪典電影在當時發展極級快速的最重要原因。

對於專家將《洛奇恐怖晚會》奉為邪典經典，筆者不敢苟同，因為比《洛》片更早一步已經出現了兩套石破天驚的邪典電影，包括1972年的Pink Flamingos及1974年的Female Trouble，兩套電影均由邪典黃金拍檔、有美國邪典電影教父之稱的John Waters執導，以及由Drag Queen祖宗（泛指打扮得濃妝艷抹、男性反串女性角色的表演者）的Divine擔綱演出。

低成本打造邪典片

John Waters出生馬里蘭州的波爾的摩，束一撮小鬍子，一臉邪氣。他十六歲自祖母手中接過一部8mm攝錄機後，就開始了其邪典電影的拍攝生涯，第一套是Hag in a black leather Jacket，正因為愈拍愈出色的關係，後來更被曾培育過活地亞倫、李安、奧利華史東、高安兄弟等電影大導的紐約大學取錄，成為電影系學生。學多了電影技巧後，John Waters亦開始拍攝專業影片，由於他的電影幾乎都在家鄉拍攝，加上全是低成本製作，所以找來鄉里和好友客串，而他的電影「女主角」差不多全部由兒時好友兼好姊妹的Divine（二人均為同性戀者）擔任，再加上一眾波爾的摩的同鄉演出，而這班鄉里朋友亦被稱作「dreamlanders」，這班 dreamlanders一點也不「夢幻」，相反全部都是一班其貌不揚、驚嚇十足的人，他們在現實生活亦是一班亡命之徒，當中有幾位更因吸毒早死，若日後有機會再作專題探討。

妖邪肥姐闖出人氣

先說說「女主角」Divine，他是一個長期「保持」三百多磅的胖子，男兒身的他原名Harris Glenn Milstead，在銀幕前愛以濃妝艷抹的女性打扮示人，因為他說最喜愛的明星是伊莉莎伯泰萊，所以亦將自已盡量打扮成對方的模樣。Divine除了是演員外，還是一名著名的disco歌手。

Divine與John Waters在1966年合作了第一套電影Roman Candles後，Divine迅即走紅，之後他與John Waters還合作拍攝Pink Flamingos及Female Trouble，更將Divine事業推至高峰。這兩套電影再加上John Waters於1977年拍攝的Desperate Living，並稱為邪典不朽之作的「垃圾三部曲」（Trash Trilogy）。

吃新鮮狗糞成經典

當中以Pink Flamingos最廣受一眾電影迷歡迎，故事講述Divine飾演的角色Babs Johnson被傳媒封為「世界上最猥瑣」的人，因為「名聲」太響，所以惹來一對夫婦妒忌，並想與Babs Johnson一較高下，希望成為世界最猥瑣的人。劇情聽下去已是荒誕不堪，再加上暴力與色情的程度，絕對是《洛奇恐怖晚會》的十倍，喜此道者當然大呼過癮，但筆者看後真的感到頭暈心跳，嘔吐大作，所以恕筆者不在這裏詳細講述Pink Flamingos的內容。不過結尾的那一幕就必須一提，那是邪典電影空前絕後的一幕，那一幕以無剪接的方式，拍攝一隻小狗「便便」，而Divine即把狗糞放入口，吃得津津有味……就是因為這一幕，Pink Flamingos成為邪典經典。

多年後，Divine在一個訪問說，有很多fans以為他真的很愛便便，所以他多年間偶爾也會收到這種「窩心禮物」。他續說︰「我根本不愛那種玩意，我肯演出那幕真人show全因劇本上寫着要我這樣做，我是一個專業的演員！可憐拍那一幕，我還跟着那狗形影不離三個鐘……」而John Waters竟然以「像幼稚園生那樣純真」來形容Pink Flamingos中演員的荒誕行為，他說︰「他們就像小孩子般失控嘛！只有小孩才會這樣做！」

香港扼殺創作空間

平常人對這些評語當然不能接受，但荷里活的片商卻注意到這位「才華洋溢」的導演，更出資給他拍一些較為大型製作，而他的邪典作風亦大為收斂，走上大眾商業之路。

當中最成功的，要算是1988年的Hairspray，電影上映之後賣過滿堂紅之外，還登上百老滙成為舞台劇，之後更被翻拍，並由巨星尊達拉華達飾演Divine的原祖角色。

或者在香港人眼中John Waters與Divine是小人物，更是弱勢社群，是社會的異族，然而他們身在美國、一個重視自由和尊重社會異類的國家下，他們只要忠於自我，肯堅持自己的理想，貫徹邪典電影風格，終得到大眾喜愛，繼而名成利就。

若兩者生於香港的話，可能另有不同的結局。首先他們的電影根本沒有機會上映，先不能通過電檢處一關，之後又會被衞道之士攻擊，說到尾就是電檢處和衞道之士扼殺了創作空間與自由，同時摧毀了社會異族憑電影創出新天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