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面對比拉登更難應付的敵人 - 占飛

2011年5月16日 - 信報

美國打死拉登之後「鬆毛鬆翼」，連古肅的《新聞周刊》也誇張到大字標題說擊斃拉登的海豹突擊隊是「世上首席型人」（coolest guys on earth）。其實自蘇聯解體以後，美國便自視為全球唯一的超級大國，這個所謂不辯自明的事實，其實大有商榷餘地。

超級大國這個概念，其實頗為粗疏和殘缺。我們在評估一個國家的國力時，習慣了倚賴軍力、國民生產總值以及是否擁有大殺傷力武器等可量化和準確量度的標準。十五年前，曾任美國國防部助理部長、任教於哈佛大學甘迺迪政府管理學院的奈伊（Joseph Nye）提出「軟權力」（soft power）的概念，強調以軍事優勢和武力威脅做重心的硬權力，必須以文化潛移默化的影響力做後盾。如此軟硬兼施、雙管齊下，超級大國才可真正立於不敗之地。

地震揭發日本政府無能

然而軟權力的概念只是補充了超級大國論述的部分不足，我們對於構成權力的基本要素的認識和探討仍欠深度。日本大地震的啟發，就是單單擁有權力不足以成為大國，是否能夠有效地行使、運用權力才是關鍵；而權力的有效行使又涉及政府領導人的質素、社會的和諧、公民意識、政府的效率和危機處理能力等因素。大地震引發的海嘯和核洩漏，暴露了日本菅直人政府的無能，以及官僚系統的僵化和法治觀念的薄弱。

更重要的是，踏入二十一世紀，我們必須重新詮釋、理解「國力」這個概念。從現實政治（realpolitik）的角度而言，一個國家的權力就是影響、控制其他國家的能力；而超級大國所擁有的，就是一種可以按一己的意願去改變現實的能力。問題是這樣只是將權力放置在一個人與人角力、國與國相爭的範疇內去理解。當與人為敵的是大自然而非他的同類，這種權力的概念便馬上顯得過時，甚至可笑。

這並非危言聳聽。經過長期的觀察、研究，西方的知識界和科學界大致上已取得共識，確認全球的溫度正以史無前例的高速上升。事實上，多個權威學者早已指出，氣候改變對人類造成的威脅，遠超過西方多國動用龐大資源對付的恐怖主義。一個超級颱風和一場大地震的破壞力，隨時超過一個威力達十個百萬噸的核子彈。從這個角度看，大自然才是唯一一個擁有數之不清、用之不盡的大殺傷力武器的超級大國，在它面前美國簡直不堪一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