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年1月22日星期三

Oliviero Toscani:挑釁界攝影大師,衝擊你想像 - 占飛

2025年1月22日 - 信報

繫着臍帶的「血淋淋」新生嬰兒、黑人婦女用母乳餵養白人嬰兒、疑似修女與牧師深情接吻……這些衝擊視覺的廣告硬照,皆出自意大利傳奇攝影師多斯卡尼(Oliviero Toscani)的鏡頭。

「我用服裝提出社會問題,傳統廣告說,假如你買了某種產品,就會變得美麗、性感、成功,這些全是廢話。」這名「挑釁界攝影大師」充滿爭議性,他早前不敵罕見病離世,享壽82歲。

1月13日,多斯卡尼離世的噩耗獲家人證實,其太太和3名孩子在聲明中表示:「我們懷着悲痛的心情公布,心愛的Oliviero已經開始下一段旅程。」

意大利時裝品牌Benetton,即多斯卡尼前東家,隨即在官方Instagram連發3則帖文,以文字及多斯卡尼的作品表達思念之情,當中包含手握鮮花、多元種族合照及為愛滋病發聲的親吻照片,藉此傳遞其顛覆性廣告作品的能量。

「為了解釋某些事情,言語根本不夠用,是你(多斯卡尼)教曉我們。」多斯卡尼曾擔任Benetton藝術總監長達18載之久;前僱主感觸表示:「我們想用一張你在1989年拍攝的照片,向你致敬,再見了,多斯卡尼,繼續做夢吧!」

「踩界」話題

1942年2月28日,多斯卡尼生於時裝之都意大利米蘭,父親是著名攝影師Fedele Toscani,難怪他自小愛上攝影,長大後子承父業。上世紀六十年代,多斯卡尼在瑞士蘇黎世接受攝影專業培訓,曾任意大利《晚郵報》記者,之後為多份潮流雜誌効力,包括Elle、Vogue、GQ、Harper's Bazaar等。

多斯卡尼曾任時裝設計師,潮流觸覺敏銳,成名後為多個大品牌操刀拍攝廣告,例如Chanel、Esprit、Robe di Kappa、Fiorucci等,曾相助紅極一時的意大利女星莫妮卡貝魯奇(Monica Bellucci),展開燦爛星途;其鏡頭下的名人,還包括安迪華荷(Andy Warhol)、披頭四成員約翰連儂(John Lennon)等,位位名氣響噹噹。

1982年,40歲的多斯卡尼獲Benetton招攬,擔任公司創意總監,這時期的廣告作品大膽破格,主題離不開政治、戰爭、性愛、裸體;其中關於垂死愛滋病人與陣亡戰士的染血圖像,就嘗試喚起世人對於性病和戰爭的關注;疑似教宗親吻伊瑪目(伊斯蘭教領袖)的嘴唇,更激怒梵蒂岡等宗教勢力口誅筆伐。

1997年,多斯卡尼舉起相機,拍攝猶太人和阿拉伯人在以色列和平共處作為宣傳照片時,發表一番肺腑之言:「任何照片都具政治形象,我們做出選擇,追求真實的事物。你也許面對批評,因為許多人不喜歡與眾不同的東西,反而喜歡順從。」

他從來不給自己畫下紅線,作品永遠都在挑戰社會底線,把「踩界」話題放入廣告,無疑是當年最直線到肉的成功創作,擁抱多元、平等,反戰爭、反死刑,為愛滋病人、受到家暴的婦女甚至流浪狗公開發聲,今日看來是無可厚非,但幾十年前卻是敢為天下先,背負罵名走在時代尖端。

我「相」影我心,多斯卡尼一邊專注於攝影,卻一邊「倒米」;他曾經在路透社一個訪問中直言:「我用服裝提出社會問題,廣告傳統說,假如你買了某種產品,就會變得美麗、性感、成功,這些全是廢話。」

罕見疾病

多斯卡尼於2000年離開Benetton後,曾創立男裝品牌「Ra-Re」,其「男男」硬照卻惹怒宗教團體,至2017年回歸舊公司。打響頭炮的廣告,28名意大利不同種族小學生,穿上該品牌衣服,代表多元文化和移民新趨勢,寓意「不同膚色的未來棟樑,共建美好社會」。

2020年,向來口不擇言的多斯卡尼又因「講錯嘢」主動請辭,正式退休。歲月催人,這位攝影大師去年6月確診罕見病「類澱粉沉積症」(Amyloidosis)——身體不正常沉積無法代謝的蛋白質,擾亂組織和器官運作,現時仍是不治之症。「我不知道自己還有幾長命,但若我要這樣生存下去,真的毫無興趣。」短短一年,他的體重降至40公斤,骨瘦如柴、步履蹣跚,頭腦依然清醒。

「我覺得自己很幸運,人生過得太好了。」他在第一段婚姻育有3名子女,與第2任妻子亦有3名孩子,臨終6名子女都到來見他最後一面。無巧不成話,就在大師離開前一星期,蘇黎世設計博物館為其舉辦的大型回顧展剛剛閉幕,讓他安詳地與世長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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