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10月4日 - 信報
《黑天鵝》作者Nassim Nicholas Taleb曾預言：「提早一天知道新聞，保證你一年內破產。」早前就真的有人做實驗，結果證明Taleb是對的！未卜先知近乎無用，還有不少人會破產。研究結果和常識相悖，為什麼？
若可以回到20年前，對自己說一句話，會說什麼？網友答曰：「買比特幣或買輝達。」電影《回到未來》中，主角時光倒流，下注體育賽事，因而致富。有早知無乞兒，知道下期六合彩結果，肯定發達。不過，如果只是知道明天的財經新聞，能否致富？似乎不能。研究名為「When a Crystal Ball Isn't Enough to Make You Rich」，有水晶球還是不會發達，網上免費閱讀。
研究員設計了一個遊戲，名為「Crystal Ball Trading Challenge」，網上免費試玩。參加者是名牌大學金融學生，每人獲得50美元。他們想像自己回到歷史上某一天，然後研究員送上《華爾街日報》明天的頭版。頭版來自過去15年的真實報章，每年一份。參加者看完頭版，就下注美股和美債，金額隨意，可以不下注，可以用槓桿，也可以短倉買跌。
留意頭版之中，有關股價債價的資訊，全部塗黑（否則人人發達）。參加者不會知道股債升跌，但還是會知道聯儲局行動、通脹失業率數字，以及各種地緣政治新聞。提早知道這些資訊有用嗎？原來近乎沒有，甚至有時未卜先知是「催命符」，會令你萬劫不復。
研究結果如下：參加者提早36小時知道世界大事，但15回合後，一半人輸錢收場，六分一輸到爆煲！參加者平均回報是3%，每回合平均回報近乎零。換句話講，和亂猜沒有什麼分別。這結果令許多人震驚，為什麼早早知道大事，仍是無用？
估中走勢落細注 猜錯卻瞓身
原因有3個：1）估錯方向；2）注碼控制；3）槓桿害死人。先說估錯方向，即使知道天下事，但參加者猜中股債升跌的比例只有51%，與亂估無分別。估債還好，有56%準；但猜股市走勢，準確度低過一半，衰過擲銀仔。注碼方面，參加者往往猜對時雞仔注，猜錯時卻瞓身，甚至做槓桿。索羅斯的名句（大意）：「重點不是對或錯，而是對時你賺多少，錯時你輸多少。」一針見血。
這些現象，全都反映人性弱點，想深一層不算太意外，畢竟市場賺錢的永遠是少數人。先說估錯方向，即使知道各種宏觀大事，卻不代表你可以猜中市場反應。早前聯儲局減息0.5厘，股市卻即時轉跌，而債息不跌反升，完全「無道理」。同樣地，就業數字極差，股市會升還是跌？其實不知道。股市跌，就說市場擔心衰退；股市升，就說憧憬減息利好股市。如同文畢老林兄話頭，只是narrative。
大行交易員贏在出手快狠準
注碼控制和槓桿方面，情況更有趣。有20%的日子，七成人猜對股債走勢，但他們卻沒有在這些日子下注更多。參加者即使估中走勢，也捉到鹿不懂脫角，可能估中只是靠運。槓桿方面，有三成日子參賽者用20倍槓桿，4%日子用上60倍──於是有些參賽者就爆煲收場（當然，他們損失的只是研究員送出的50美元，換着自己身家就應不會如此冒進）。
有趣的是，這班名校大學生參加者，表現仍較網上試玩的「網民」好。網民表現更差：六成人輸錢，四成人爆煲，中位數輸30%。可能是網民金融知識不及名校大學生，也可能網民只是亂玩，反正連50美元都沒有。
不過最值得講的是，研究員找了5位頂級大行交易員去玩，同樣是50美元，但大行交易員表現遠較名校大學生好。5個交易員個個贏錢，平均回報130%，中位數賺六成。有趣的是，交易員「估中」走勢的次數，也只是60%多一點。這比普通人好，但不是勝負關鍵。關鍵是：交易員控制注碼有一手。三分一的時間，他們根本不出手。而在他們估中時，平均注碼也較大，情況比普通人「估中卻細細注」為好。
這證明了，似乎交易員還是有點料子，又或者他們夠經驗，根本「記得」股債走勢。還有一種解釋：交易員好勝愛面子，50美元的遊戲一樣認真玩。
筆者認為，這個研究絕對值得細讀。容許筆者長氣地重複結論：即使知道明日事，很多人還是猜不到市場反應，猜得中也未必買得大，所以凡人最好不要太多短炒。真的要短炒，也要學大行交易員一樣，不要當股市是賭場般磨爛蓆。事實看到，大行交易員像獵豹一樣，很多時候都不出手，但一出手就往往有斬獲。
作者持有特許金融分析師資格，曾任職外資金融機構研究部主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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