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11月10日星期五

音樂企業家,天后泰勒絲 - 占飛

2023年11月10日 - 信報

隨着全球唱片業持續萎縮,不少評論認為現今當紅歌手的號召力,難以媲美上一代天王巨星,惟美國樂壇天后泰勒絲(Taylor Swift)近年卻愈唱愈紅,把「偶像經濟」發揮到極致。

為了追逐音樂夢,泰勒絲未能讀完高中,唯有在Love Story一曲的MV中彌補對大學的想像。去年獲紐約大學頒發榮譽博士時說:「別因為努力而感到羞恥,不勞而獲只是一個神話。」她提醒畢業生世上並沒天跌下來的餡餅。

泰勒絲來自賓夕法尼亞州,12歲學習結他,14歲認定將來要當鄉謠歌手,翌年簽約新成立的Big Machine Records,成為該獨立唱片公司的首名藝人,16歲推出第一張個人專輯。鄉謠曲風傳統上較受中年市場歡迎,難得如此年輕貌美的鄰家女孩突圍而出,自然受盡萬千寵愛,加上她後來嘗試流行、搖滾和電音等風格,正式與主流歌手爭一日之長短。

「無畏是即使之前失敗過,還能一次次地站起來,為你的理想而戰。」泰勒絲的發言就像她填的歌詞一樣,寫成長、青春、迷失、愛情和親情,總是鼓舞人心,訴說着真實而私密的個人故事,引起無數樂迷共鳴,迄今獲得12個格林美獎項,包括3張年度最佳專輯!

泰勒絲的演唱會電影Taylor Swift: The Eras Tour引發全球「Swifties」(粉絲暱稱,由其姓氏Swift而來)搶飛熱潮,在完全沒荷里活電影公司參與的情況下,累積票房已超過2億美元,在爛番茄(Rotten Tomatoes)電影評論網得到98%好評,美國票房甚至跑贏大導演馬田史高西斯的《花月殺手》(Killers of the Flower Moon)。

破披頭四紀錄

今時今日,「泰勒絲效應」堪稱社會現象,重錄專輯Fearless(Taylor's Version)以259日成為英國史上「最快擁有3張冠軍專輯的歌手」,超越披頭四54年前保持的364日紀錄,最近推出的1989(Taylor's Version),同為重錄專輯,發行一日已在Spotify錄得2.6億次播放量,刷出歷史新高。

2022年1月,紐約大學克萊夫戴維斯唱片音樂學院(Clive Davis Institute of Recording Arts)推出「泰勒絲課程」,由美國音樂雜誌《滾石》資深記者開班,分析天后的作品,解構其魅力沒法擋原因。

今年,泰勒絲首次殺入美國大學生心目中最具經濟影響力排名前四,也是頭六位中唯一一位演藝圈人物,三甲全屬科技巨頭老闆,如榜首的微軟創辦人蓋茨。

泰勒絲今年在美國西雅圖的演唱會,獲7萬人捧場,一度造成黎克特制2.3級地震,達到「地動山搖」的境界,震撼到一個點。美國巡唱結束後,她已展開世界巡迴演出,亞洲包括日本和新加坡兩站(香港歌迷只能入戲院湊熱鬧),今次巡唱預期有14億美元收入,周邊經濟效益更高達50億美元,超過世界40個國家的整年GDP!

把音樂「貨幣化」

作為唱作人,泰勒絲由「唱片沒落時代」紅到「串流平台世代」,逆流而上,成功把音樂「貨幣化」(monetize),對全球樂壇是一大啟示。首先,任何創作人也該用盡生命之火,誓死保護自己的「親生仔女」。她與Big Machine Records合作13年,推出過6張專輯,期間三番四次嘗試回購專輯版權被拒,結果「Taylor's Version」(泰勒版本)(詳見另文)帶來翻天覆地的改變;其次,她從來不會沉醉於過去的成功然後不斷食老本複製同一方程式,第5張專輯1989正是她轉型為流行歌手的分水嶺;第三,當Facebook、Twitter(現稱X)大行其道之前,泰勒絲早已利用互聯網與歌迷互動,甚至曾邀請Swifties到家中試聽新專輯,並挑選觀眾到演唱會後台參觀,「親民、貼地」形象深入民心。

最後一提,這位新時代女生敢愛敢恨,一直天不怕、地不怕,講得出、做得到,記得2015年不滿Apple Music在3個月免費試用期內不向歌手提供版稅,她二話不說直接將1989下架,逼對方屈服,改為支付報酬。能讓Apple低頭的,只有泰勒絲了。「真實是美麗的大前提,當我們真誠地向世界展示自己,那就是閃耀生命力的美麗時刻。」天后潛台詞是,今時今日除了有實力,還要懂sell自己。

「泰勒版本」由來

「泰勒版本」如何改變唱片業遊戲規則?根據《美國版權法》,音樂版權分為兩大類:錄音權(recording rights)和發行權(publishing rights)。

錄音權俗稱「母帶擁有權」,通常由唱片公司擁有,能控制在數碼和實體音樂中的複製和分銷,例如串流平台的數碼版及CD、黑膠的實體版等;發行權俗稱「作品擁有權」,涵蓋歌詞、旋律及作曲,通常由創作人擁有。

泰勒絲的母帶爭議焦點,在於頭6張專輯的錄音權不屬於她本尊,而落入私募基金Shamrock Capital手中。2019年,Kanye West、Justin Bieber的經理人Scooter Braun及旗下公司Ithaca Holdings,以3億美元收購Big Machine Records,導致泰勒絲就算重錄專輯也會肥水流向別人田。

因為一旦有人想在電視、電影或廣告中使用泰勒絲的歌曲,他們需要同時得到「錄音權」和「出版權」擁有人同意,並支付相關費用。如今10年期限過去,泰勒絲重新錄製歌曲,因擁有「錄音權」和「出版權」,便不必過問Shamrock Capital。

一般唱片合約規定,歌手可在原曲發行日期5至7年後,或合約期滿2年後重新錄製歌曲;惟經過這次風波,多間唱片業巨頭如環球、華納和Sony等紛紛更改合約,禁止歌手離開後10年、15年甚至30年後重錄專輯,避免分文也賺不到。為了安撫歌手,老闆也願意增加版稅,或加入其他有利歌手的條款,以免掀起另一場「酬勞風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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