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衞兵的懺悔：「老師，對不起」

2010年10月27日 - 蘋果

「老師，對不起！」八名紅衞兵在文化大革命爆發44年後，寫信給曾遭他們批鬥的老師懺悔。有人回憶往事痛哭失聲；有人深感悔疚。有學者認為，這些學生「帶了個好頭」，遲來的痛悔對受害老師是個安慰。這或許是開始，對崛起的中國來說，不能面對晦暗的過去，就不能迎向光明的未來。

多年來從事文革研究的內地學者王文琴，近日在廣東的《南方周末》撰寫有關文章。她稱，最近我看到一些信，一些當年的紅衞兵中學生向被他們鬥爭的老師道歉的故事。

被毒打剃陰陽頭

86歲的程璧老師，在1966年文革開始時是北京外國語學校的負責人。她和許多教育工作者一樣，先被撤職，後被學生關押。她多次遭學生毒打，頭髮被剃去半邊，成了「陰陽頭」。而學校三名負責人中，除程仍健在外，另外兩人因被迫害而自殺身亡。而向老師們施毒手的其中八名紅衞兵中學生，當年才十幾歲，現在都是60歲左右的退休人士。他們今年中致信程老師道歉，懺悔當年的暴行。王友琴稱，眼見歷史漸被遺忘，她有必要將這些書信公諸於眾，讓民眾反省那段歷史，避免歷史重演。

信函節錄

程老師：

在學校時我和您直接接觸只有兩回，都是在文革中。一次是把您叫到我們宿舍，問您為甚麼不執行毛主席關於文革的指示。還有一回是「復課鬧革命」……我用「極左」思想教訓了您一頓。現在回想起來，只有羞愧。

前些日子，一個在寧夏的同學給我來電話，說起當年在打姚淑禧教導主任時，他在旁邊踹了她一腳。這個同學在電話裏嚎啕大哭，十分後悔……今天我給您寫這封道歉信，相信是可以代表咱們學校所有在文革中做過錯事的校友，請您寬恕我們。

這場浩劫中，學校的很多同學也深受其害……悔恨、羞愧終生揮之不去，受傷的心靈至今不能平復……

申小珂

小珂、胡濱同學：

你們不會想到，看到你們的信，我是多麼的感激……那時的各級領導幹部都被定為走資派，但是誰知道文革是怎麼回事，大家都蒙在鼓裏！

有些同學為文革時的懵懂行為自責。還是小四班、小五班、初中的同學，那時他們年齡那麼小，懂得甚麼呢？有些同學在文革中說了錯話，做了錯事，那是當時形勢所致，我很理解。

我認為，你們也是受害者……

程璧

廣東《南方周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