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醒閱史 - 曾德成

2024年6月4日 - 信報

我請教高明，問︰月前大張旗鼓慶祝「香港警隊成立180周年」，算什麼意思呢？

朋友指出，官網已標示「守護我城跨越180」，有文字說︰「香港警隊自1844年成立以來，克服無數挑戰。警方一直致力維持治安、撲滅罪行，以及保護香港市民的生命財產。」

還稱︰「2024年是警隊成立180周年誌慶，為紀念這個重要里程碑，警隊特別設計了一個紀念『180周年』的標誌，以中國如意結為設計概念，取其平安長久之意，亦象徵着警隊的團結和決心，維護國家安全，並使香港繼續成為世界上最安全及穩定的城市之一。」

香港特別行政區警隊「忠誠勇毅、心繫社會」，是具專業素養和文明形象的紀律部隊。尤其是2019年「黑暴」期間，警隊承受巨大壓力，無懼無畏，緊守崗位，堅決止暴制亂，遏制了「顏色革命」，功不可沒。中央政府明確支持香港特區警隊嚴正執法。特區其他紀律部隊同樣忠誠擔當、業務精良、紀律嚴明，都深獲肯定和支持。

警隊追溯歷史到1844年，沒講清楚意味什麼。大概是認為經過長時間留下來有值得繼承的傳統；另外又或為顯示特色，其百幾年歷史早於全國任何一支紀律部隊。是否就是這些？

翻查記錄，遠溯歷史的做法非始於現任，5年前就有「175周年」紀念，而且當時中央媒體有報道，還說到：香港回歸後「皇家警察」成為特別行政區的警察。想想這歷史變化有實質意義嗎？年前有特區警察誤戴「皇家警察」帽子，好在不再發生。

香港大學歷史教授高馬可在《帝國夾縫中的香港》裏說，殖民主義宣傳的一個重要主題，是殖民統治能夠維護治安太平，但開埠初期的香港並非這麼回事。書裏引述港督寶靈在1854年的年度報告概述︰本地警隊是昂貴、混亂又低效率的組織，整頓警隊一直被視為最應做的事……高級警官不大會說東方語言，不利於溝通……至於華人，至今能為我們所用的那類人，無一不貪污腐敗，無法令人放心任用。

至於中國國務院新聞辦公室2021年12月發布的《「一國兩制」下香港的民主發展》白皮書，說到香港在英國殖民統治下的狀況，當中有︰「港英當局實行特務統治，利用英軍情報機構、警務處政治部對華人進行監視，對心向祖國、與中國內地聯繫緊密的社會團體和民眾，採取各種手段打擊壓制。」

「港英當局對華人實行種族歧視，實施嚴刑峻法，長期使用笞刑、絞刑等酷刑；實行『華洋分治』，長期對華人實施宵禁，要求華人晚上外出須持警司簽發的夜晚通行证，違者處以罰款、拘役、鞭笞、戴枷示眾，甚至可被當場擊斃……」

華人長期被排斥在港英當局管治架構之外，「1957年才有第一位華人擔任警司，1989年才有第一位華人擔任警務處處長。」

歷史不能割斷，但要分析研究。像上述史實，應如何看待？香港往昔並非「殖民地」，一直也無「去殖化」過程。這並非只是學術討論，而實際關乎體制文化的傳承和更新，對紀律部隊而言這尤其重要。實事求是的回顧反省，分清是非，加強共識，有助建設更自覺的執法隊伍。

香港回歸以來，每年有特區政府成立了多少周年的紀念，不會上溯到說慶祝港府成立一百幾十年。特區的警隊，應否與特區政府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