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哀．愚蠢．寂寞 - 李怡

2011年01月10日 - 蘋果

「人生最悲哀的：並不是昨天失去的太多，而是沉浸於昨天的悲哀之中。」「人生最愚蠢的；並不是沒有發現眼前的陷阱，而是第二次又摔了進去。」「人生最寂寞的；並不是想等的人還沒有來，而是這個人已從心裏走了出去。」以上是我此前提過的網上《精闢的20句話》貼文中的另外幾句。

「沉浸於昨天的悲哀之中」，是我近兩年的心緒。但是不是人生最悲哀呢？我想，我的悲哀只屬於人生不可免的生老病死的悲哀，是在任何正常社會的任何人生都會發生的。而我見過聽過和讀過的許多人生悲劇，則有不少是非正常社會的制度或人為因素造成的悲慘情事。對我來說，在回憶中的「昨天的悲哀」有如一口帶苦味的茶，在苦中會慢慢滲出甘來。在人生回憶中，最讓人難忘的是困苦的歲月，它是生命的重要組成部分。當然，人不能日夜沉浸在記憶中。不論甜苦，如丟不下過去的榮光，或擺不掉過去的悲痛，無法從過去走出來都是可憐的人生。

第一次摔進陷阱之後，第二次摔進同樣陷阱，是愚蠢，但不見得是最愚蠢。因為一而再地栽在同樣陷阱是常有的事。其中之一就是買股票，賠錢的人還是會照買，會第二次甚至一次兩次地賠。其實，什麼是聰明事，什麼是蠢事，也很難判斷。有的人非常聰明，但往往用他的全部聰明去做一件蠢事。比聰明更重要的，應是自知之明。

什麼是人生的最寂寞？如果心上人還在心裏，那麼即使這人已經離去，一個人孤單生活也不一定寂寞，因為常有一個人在心裏陪伴。我想最寂寞的大概是心中從來沒有人，沒有想念，沒有牽掛，即使四周常常圍繞着一群人，熱熱鬧鬧，實際上卻會很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