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試答問 - 矢吹丈

2013年11月5日 - 信報

前些時候在一個「同學會」飯局，談起現在的大學畢業生面試時的荒謬事（這當然不是指學校同學會，是某銀行的同學會，我們曾經是同事）。

John發牢騷：「有個考生，我問他48+98是多少。」我插嘴：「啊，你想考他知不知道48是50-2，98是100-2，48+98就是150-4。」John：「正是！但他居然答138！就算不懂你剛才的簡化方法，8+8也應該是6字尾，怎會得出138？」

John的牢騷絕對合情合理。這是典型的交易室面試問題，用來考核學生對數字的敏感和在壓力下的表現。IQ問題和擲毫擲骰子的或然率問題也是例牌菜。一些美國大學甚至把這些問題輯錄成雞精書，讓考生更好預備。

請新丁喜歡問IQ題，哪請資深員工呢？其中一條最尷尬的是：你一天內最多輸過多少錢？交易室就是這麼血淋淋，連面試也沒有廢話，單刀直入。其實這問題也極之合理，沒有輸過大錢的trader好打極有限。試過那種痛和驚嚇，人才會成長，曉得「敬畏股票市場是智慧的開端」。

事實是，面試裏沒被刁難，那才真需要擔心。當你發現interviewer出奇地溫柔，便知道已中伏，這面試是假的，他們根本不想請人，只想套取你銀行的資料。不過既來之則安之，不要浪費音樂，何不跟interviewer跳一隻tango，互相攞料。最重要是知道什麼可以說，什麼不。我試過第一次見面便被問及年薪。那interviewer分明有私心，也太急進，想用我的年薪做比較，看看公司有沒有虧待他。我當然沒有理他。

去過那麼多面試，其中一條最難忘的問題是：「我們知道銀行A已給你offer，若我也給你offer，你會來我們這裏嗎？」那時我還在商學院，interviewer和我都知道銀行A各方面都較為優勝，我實在沒理由不揀A的。我開盡我的急才turbo，勉強找到一個答案：「你知道T君嗎？他在貴銀行工作。在香港讀中學時他高我一屆。他是風頭躉，既是headboy又拉得一手好琴，我們都很崇拜他。那麼優秀的人也選擇貴銀行，我實在沒理由不作出一樣的決定！」

我真不能相信，我要挖出九萬年前九千里外的人和事，來招架一個問題。更難以置信的是，銀行那麼大，面前這個美國人不只認識T，跟他還很熟！地球原來真是一條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