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5月31日星期二

睇書 - 方卓如

2016年5月27日 - 信報

「方帥,你話《我們仨》本書恐怖,會唔會誇咗啲呀?咪以為淨係得你識得睇書,人哋都有睇過,點會恐怖呀?」

「草蜢仔,你睇書多唔多我就唔知,你咁問一定代表你睇得戲少。戲入面最恐怖嘅場面,梗係個殺人兇手,面不改容、若無其事地斬開人幾十碌,攞去做叉燒包先至得人驚,睇到你背脊有道涼氣直竄頭殼頂。楊先生架着副眼鏡,淡淡然講佢女兒是學術泰斗、丈夫口中的可造之才,是她本人生平傑作。筆鋒一轉,就講女兒上高中背糞桶,大學下鄉下廠,畢業後又下放四清,九蒸九焙,意即浪費了大好人才。結尾卻只說一粒種子只發了一點芽,做父母的,心上不能舒坦。你話,如斯平靜語氣訴說自己女兒生命受糟蹋,唔似木口木面做叉燒包咩?」

「咁樣形容,好似有點不敬。」

「錯!不知幾尊敬,用最平實嘅文字道出最坎坷嘅苦難,一啲都唔嘩眾,我呢啲凡夫幾世都唔得,只不過我睇得出言外之恐怖啫。好像我睇啲友人寫嘅書,例如講錢嗰本,要同錢說話,我一樣睇平常人唔會見到嘅場面。」

「咁又係乜嘢場面呢?」

「你有睇曼聯最後一場聯賽?因為一個訓練用嘅假炸彈,遲咗兩日先踢。呢兩日,斷定曼聯贏咗都冇得打歐聯,例行公事到極點,入場人數全年之低,鏡頭見係坐唔滿。嗰種場面,就好似發覺,原來寫咗咁多字,最後變成曼聯贏咗又如何,對世界無甚影響。」

「本書唔好睇?」

「錯!唔使講到好唔好睇,而係呢個世界變晒, 變咗用字係改變唔到世界,魯迅以前醫生都唔做,要用文字救國。家陣文字無用,有圖有真相。寫一萬字敍利亞難民慘況,唔及一張難民小孩遇溺相;寫一萬字咖啡如何好味,唔及黎明唱首完全無關咖啡味道嘅歌。你愈正經去寫字,愈out,愈冇效果。要有用,寫多無謂,行動最實際。書,隨着才子佳人一個二個離開世界,冇人可以再肯攬住佢去忘記世界同認識世界。」「對,我最近都見到網上例證,書本話喝酒傷身,咁得人驚,即刻整杯威士忌定驚,決定以後唔再睇書,太恐怖了。方帥,今晚飲酒,我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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